早在一九八三年底的立委选举过程中,脱党参选的雷渝齐就已透过杂志,不断攻击党部与国泰集团勾结、拿了多少好处,所以才提名蔡辰洲,而且足足骂了一年多。关中举证说:“雷渝齐所有骂我的资料,都是调查局提供的信息,比方说杂志写关某人今天参加中常会,在里头坐立不安、时而搓手、心中焦虑,因为自己犯了错误啥的,所以心神不宁……如此这般绘声绘影。当时组工会有个叫刘传高的专门委员,他就是雷渝齐的好朋友、调查局的线民,我市党部里也有个常骂我的资深的、他的湖南老乡叫钟尧锋,这两人是雷的耳目。”关中说他每天的作息,他们都会搜集给雷、再编写得他像在现场一样,“所以他那时的杂志文章很吸引人,不但有内幕,而且连关中何时进办公室、何时离开、今天见了什么人等等,写得都对啊,如此有真有假,故布疑阵,但内容就随他写了……”的确在解严开放报禁前的八○年代,《雷声》是一本销路极佳的周刊,其风格就是标榜内幕、文字辛辣、夹叙夹议,如在现场般的以第一人称描述对话场景。
后来关中坚持要提告雷渝齐,那时他已到省党部任主委了,即将要面临县市长选举,“如果照他这样骂下去,我个人事小,这个党还有谁会相信?”但关中的长官都很乡愿,组工会主任宋时选、秘书长马树礼都不同意他去告雷,“他们说告他干嘛、这个你理他干嘛、没事没事……我说他这样一直骂,不是我一个人的事,如果有十分之一的人相信,那国民党就信用破产了!”为了此事,关中又一次单独请见蒋经国,当面讲明前因后果,蒋经国先是不吭声听著,“我说报告主席,这已非我个人的事了,如果党被一个人恶意的写成如此腐败不堪,我们在地方上从事辅选工作,却背著这样一个黑锅,那怎么选得下去呢?所以我请求一定要去告他,还党和我一个清白。”蒋经国听完点点头说:“好啦,去告吧。”
勾结情治系统造谣抹黑
关中表示以国民党的文化,当然要蒋经国同意,他才敢去告雷。马树礼那时还说:“你告他要上法院,哪有那麽多时间?骂我的人也很多。”但关中立刻回说:“骂你的没那麽严重,我这可是指名道姓、骂的时间又这么长,而且之前蒋彦士、梁孝煌两位长官都被拖进去骂,一定要告,要证明雷渝齐勾结情治系统造谣抹黑。”
到了法庭上载双方对质,法官一再追问杂志中所写的证据何在?雷渝齐只好说是调查局给他的,书记官于是去文调查局询问,但下次开庭时调查局却回函并无此事,“雷渝齐当场一愣、面如土色,但我想他也是被利用的。”结果雷渝齐被判一年徒刑,罚款三百并登报道歉;关中强调罚钱和道歉是小事,而是判了一年去坐牢才是重点。
“蒋彦士那时为何要替刘少康办公室发公文?”我问。“我想,蒋彦士应该是认为王升当时的指示一定是经国先生同意的吧。”我再问:“王升真的有野心要这样搞吗?”关中回道:“这我不相信,到现在我还是这样认为。”我追问:“那他为何要越搞越大?”关中认为“捧他的人太多了,人在高处,或许会得意忘形,但我不认为他真有不轨的野心……像李焕、王升,他们对经国先生是绝对忠诚,甚至几乎可以用愚忠二字来形容,生平从没批评过蒋半句话,一直为经国先生辩护,李焕生病过世前与我谈到,都是一再强调经国先生如何用心良苦,王升在外放巴拉圭八年后回来,提到经国先生也是毕恭毕敬,连称经国先生如何伟大,在他们嘴里是完全不能批评蒋经国的,这真是我们这代人难以体会的……或许这也是他们那时代的立身处事之道吧。”
情治系统全面打王升是否为蒋经国亲自下令?“这我不敢讲,因为在那个时代的政治气氛里,有很多事情是有人会借着经国先生名义借刀杀人的,我甚至听说情治单位那时另有一个系统在运作……”关中说,当十信案爆发后,蔡辰洲关押在监狱时,当时调查局长是翁文维,他的儿子是调查局内一名科长叫翁祖焯,翁祖焯到监狱去跟蔡辰洲讲,你只要承认蒋彦士、关中他们有拿钱,马上就可以放你出去。他为什么非要逼蔡辰洲咬我们、把我们整下来?就是他有个更大的目的,要证明王升是个大毒草一定要铲除,蒋彦士、关中也是他们一伙的……”
蒋经国难道都不知道蒋彦士、关中也遭到株连整肃吗?“所以嘛我很怀疑……因为经国先生从头至尾对我没有任何的怀疑或批评过,包括我告雷渝齐他也同意,所以你问是否蒋下令,或是另外有人在串连情治系统,这我真的难以确定……”关中说他非常佩服蒋彦士的心胸宽大,因为蒋彦士退下来后就回到农复会,而农复会一直为他保留著一个位置,关中把情治系统要陷害他们的事告诉蒋,蒋彦士只是呵呵笑著说:“我现在不做了,不就没事了嘛。”
所以要把王升弄下来当然是蒋经国的意思,但过程中有无株连无辜或过当的情况?“这个难讲,但我们当时都变成当事人,也变成了一个目标……”不过关中也潇洒地笑著说,但检讨起来,他却是丝毫无损,因为在告完雷渝齐之后,所有的谣言都没有了,后来他参选立委并当选后,所有的谣言也都没了,“我这一生的重大选择,后来证明都很正确,一切就是为了一个真相,这点我对自己有信心,也非常坚持!”
蔡辰洲与十三兄弟会,国民党内斗复杂险恶
一九八五年二月,台北市第十信用合作社发生挤兑风潮,台湾金融史上称之为“十信事件”。这是一桩特大型超贷、侵占、背信与伪造文书案的经济犯罪事件,事件爆发后,造成举国震动,经济重创,社会不安,蒋经国大为震怒,严饬行政院长俞国华务必要在最短时间内,稳定台湾金融秩序,恢复社会安定。
在善后补救方面,政府决定“概括”承受十信事件所有的经济损失,下令由合作金库进驻代管十信,交通银行、农民银行、中央信托局组成银行团进驻代管国泰信托,等于由公营银行出面支持两家出事的金融机构,全面保障人民的利益不受影响。
在司法方面,依法拘捕起诉了以蔡辰洲为首的违法失职人员,蔡辰洲被判处合计高达六七○年的有期徒刑,于一九八七年五月保外就医期间因肝癌过世,享年仅四十岁。
在政治责任的追究上,国民党秘书长蒋彦士、经济部长徐立德、财政部长陆润康皆因本案请辞下台。(待续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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